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新闻资讯 > 克拉玛依快讯

散文 | 沙枣花

2024-07-24  

●王芳(西部钻探管具与井控技术服务分公司)


  沙枣花是我们这一代油城孩子童年特有的记忆。
  30多年前,油城地贫,太阳毒辣,又缺水,加上风大沙大,稍娇贵些的树都不易存活,沙枣树在油城却随处可见。它们耐旱、耐寒、耐碱、固沙,成活率极高,盐碱地、戈壁滩、沙漠边缘,越是贫瘠的地方,越会出现它的身影,或密匝成林,或茕茕一株。
  沙枣花开在每年的端午节前后,那些小小的、娇娇的、嫩黄色的、小金钟似的花朵儿一嘟噜一嘟噜簇拥在一起,开遍全树,随风摇曳。沙枣花花期长达三周,花香极度浓郁,花开期间,香气四处跳跃、蔓延,似乎要填满整个世界。那个时间段的油城是一个甜丝丝的香料城,空气中弥漫的是如蜜一般的味道。大多时候,太过浓烈的气味容易给人造成被侵袭的感觉,而沙枣花及它的香神奇地兼顾了娇艳而淡雅,清晰又隐约,浓烈却不甜腻的特质,很独特,很奇异,让人看不厌、闻不够。
  我妈和邻居阿姨会在沙枣林折几枝盛开的沙枣花回家,随便找个瓶子灌点水,插进去,养起来,立刻满屋飘香,持续数十日香韵不散,简陋的家里因为有了这缕花香增添了几分诗意。30多年前的油城没有鲜花店,插在各家各种瓶子里的沙枣花既可观赏,又可闻香,是独属于油城人家的浪漫。
  当年,我和我的同桌喜欢摘几缕沙枣花放在铅笔盒里。同桌的那个里层印有九九乘法表的铁皮铅笔盒磨损得很厉害,连接处的铁丝还有斑斑锈迹,表面的图案也被磨损得面目全非。我同桌是个讲究人,她在文具盒里垫了一层雪白的画画纸,铅笔笔头都削得尖尖的,码得整整齐齐,最重要的是,那个铅笔盒里放有一个纸叠的小盒,里面装着新鲜的沙枣花,一打开就香气扑鼻。我用的是塑料铅笔盒,要高级一些,只是我没有同桌利落,沙枣花七零八落地丢在铅笔盒里,和铅笔屑混在一起,显得脏兮兮的,打开铅笔盒时香味却不减。
  入夏后,沙枣林是我们这帮十来岁孩子的快乐营地。油城属于典型的温带大陆季风性气候,天气一直都很任性,夏季太阳毒辣,平均气温33摄氏度以上。沙枣林里沙枣树一棵挨着一棵,粗壮的树干和茂密的树叶形成一道天然的墙,挡住了太阳的直射。偶尔有几缕阳光透过树叶和花朵的缝隙折射下来,也减了威力,没了气势汹汹。我们在沙枣林里上蹿下跳,打仗、捉迷藏、过家家,一直玩到天黑时听见爸妈在沙枣林边扯着嗓子连名带姓的召唤声,才会急慌慌地各自散去。
  年轻的男女也常在沙枣花下谈情说爱。在弥漫着芬芳气息的沙枣林里,一片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一对恋人身上,那是爱的光芒,鸟儿的鸣叫声,风儿吹拂树叶的声响,均是爱情的曲调,空气是甜的,爱情在那片香气中孕育。爱情的开始如同沙枣花开花之时,芳香浓郁,澎湃四溢。爱情沉淀下来后便是沙枣成熟之时,芳香退去,瓜熟蒂落。
  沙枣花也是很好的蜜源。花开时,有养蜂人驱车搬来四五十只蜂箱,带来“千军万马”。他们在沙枣林里搭一个简易的帐篷,衣食起居都在里面。蜂群在枣林里忙忙碌碌、飞来飞去,花香蜜香随微风飘荡。养蜂人身穿防蜂衣、头戴网状防蜂帽,总也不见真面目。那时候我对养蜂这个职业十分羡慕,总觉得他们不仅有吃不完的蜂蜜,还常年跟随花儿迁徙,走遍大江南北,看尽大好河山,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是一份边追花边旅游的好差事。长大后才明白,那种追着花期四处迁徙,常年需要风餐露宿的工作,是一件多么繁琐和消耗体力的事情啊。
  我妈每年都会买两罐沙枣蜜,养蜂人拿出蜂巢,里面满是蜜蜂,金黄色的蜂蜜在阳光映衬下格外夺目。割蜜时,我和我妹的哈喇子也从嘴角流了出来,亮晶晶地滴落入蜂箱边松散的泥土中。沙枣蜜和烤馍片是绝配,我妈用小勺从蜜罐里挖出两勺放进小碗,我爸把馍馍切成片,放在火炉上烤到两面焦黄后,蘸着沙枣蜜吃,酥脆甜香,烤焦的馍片嚼在嘴里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那是童年无以伦比的欢乐和幸福。
  请原谅我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地描写沙枣花。其实,我不仅仅是在写花,我在写的还有我那早已远去的、散发着光芒的童年。

责任编辑:胡怡颖
本期编辑:方伟秦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热门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