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静(新疆油田公司采油一厂)
在妈妈的手里,一口锅做出了花样百出的饭菜。
一年四季中,拌面永远是饭桌上的“常客”。拌面最常见的配菜有土豆丝、芹菜炒肉,另加两瓣蒜。装菜的是老式的瓷盆,盆子比脸还大,盛面的盘子底厚且不烫手,一口面,一口菜,再一口蒜,吃到辣口的蒜有点烧心,再就上一口面汤,吃的时候不自觉发出吸溜的声音,妈妈总会在一旁念叨:“慢点吃,别呛着。”
天气稍微凉快点的时候,妈妈则会和点面做汤饭。新疆人的汤饭有两种:炮仗子和揪片子。把面剂子拉成长条状,左手拿着面条,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揪面条,大拇指的宽度就是揪出面条的长度,圆棍形的面条揪出来的就是炮仗子,面条按扁了揪出来的就是揪片子。右手揪,左手送,两只手完美配合,面就下了锅。要想面筋道,不被泡软,妈妈会用清水下面,快熟时捞出。另起一锅,碎肉下锅炒熟,放盐、花椒粉,干炒一会儿,下胡萝卜丁、土豆丁,炒个几分钟,再放西红柿块,炒出西红柿汤。炒出红色的浓汤了,再加清水,盖上锅盖。锅里的汤沸了以后,妈妈会把下好的面放到汤里再煮个几分钟,放上几片菠菜叶子,点几滴醋,浓香的汤饭就可以盛出锅了。
用镶着金边的深碗舀上汤饭,再配点妈妈腌的泡白菜、咸豇豆和牛肉干,一碗饭下肚,一天的劳累和辛劳都少了许多。
端午节,妈妈要包粽子,芦苇叶洗净晾干,糯米洗净泡水,红枣和枸杞洗净备用。一切准备好,搬个小板凳,坐在大盆子边上,用苇叶子盘个三角形,装一大勺的糯米,角上放个红枣,另一个角上放点枸杞,然后裹成三角形,用白线绳子绑头扎角,放在蒸锅里煮熟。妈妈包的粽子个大料足,一口气吃两个,心满意足一整天。
到了古尔邦节前后,妈妈开始做点心和莲蓉面包。准备馅料,红豆洗净晾干磨成泥,核桃去皮擀面杖擀碎,白糖一勺,配点羊油,全部拌好。再准备点心皮,要想保证面皮酥脆可口,和面是“重头戏”,取决于油和温度。由于我学艺不精,没办法用言语描述,只知道做好这道点心,是我妈妈的“独门秘籍”,偷懒的我没有得到真传。
吃这些点心的时候,妈妈会煮一壶茶,是煮,不是泡。带花边的搪瓷壶里放上妈妈爱喝的砖茶、一颗红枣、一块冰糖、几朵玫瑰,有时候还加一些我不知名的配料,煮出的茶水香甜爽口,再配上点心,油而不腻,一口下肚,回味无穷。
一口口饭喂大了我。聪明的孩子总能学会妈妈的手艺,这样不管在哪里,妈妈的味道都会相伴左右。
平日里比较忙没法回家吃饭,常等到周末才能回到父母家,看着妈妈忙前忙后的样子,好像动作也变慢了许多。打开冰箱,全是提前炸好的丸子,煮好的羊肉,油泼的辣子,手擀的面条。妈妈把好吃的食材都提前做好,以防我突然回家,她手忙脚乱。
再慢慢地,回家吃饭好像需要一点勇气和智慧。不能总回去,妈妈岁数大了,绑着护腰,让她准备一桌吃食,会把她累得好几天休息不好。有一次我突然回家,妈妈不在,爸爸一个人清汤寡水地煮了白菜和面条,油盐不放。问到原因,爸爸解释,年龄大了,根本吃不了那些油腻,简单吃点就很满足,每次那样吃,都是为了你们,“你们回家我就解解馋,你们不回,我和你妈妈就白水煮菜。”
时光不能倒流,小时候的我不知味,不知趣,总以为能一辈子吃妈妈做的饭;青年的时候口袋里有了自己挣的票子,想吃什么吃什么,凉皮子、炒米粉、串串火锅、大盘鸡……那些伴着味精重口的饭菜早已让脾胃和舌头没有了本真;等自己有了家,妈妈的饭菜却像是一辈子长在脑子里,反复倒放。也一遍遍问自己,那个时候哪有那么多的食材调料和味道,但妈妈们的饭却养活了一代又一代人。
几天前看到一条小视频,一位妈妈在给自己的孩子做饭,一边做,一边说,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菜谱,我的孩子也要吃着长大。简单几句话道出了“有妈的孩子真幸福”这颠扑不破的真理。妈妈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每一口饭都有特殊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