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玛依融媒记者 胡雪婷 记录整理
【逝者】杨秀琴
【逝世时间】2014年6月3日
【逝者简介】女,汉族,1934年出生于河南省新乡市,小学学历,农民。
亲爱的姥姥:
您好吗?时间过得真快,又一个清明节要到了。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我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看着阵阵春雨悄然落下,心中涌起了对您无尽的思念。
闭上眼,感受清风吹拂,跟着细雨的脚步,我回到了记忆中的老家,看到雨滴正落在故乡的庄稼地,润湿了屋瓦,洗亮了家里大院的平地,您搬个小板凳坐在屋子门口感受春雨潇潇。
若晴天和日,就静赏闲云;若雨落敲窗,就且听风吟。在我的印象里,您是个浪漫的老太太,也是我渴望多一些了解、多一些相处的亲人。
书上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在你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一直守候着你,当你想念他的时候,抬头仰望星空,最闪亮的便是他了。”
繁星和月亮,想必早已挂在夜幕中,只是我们这里是阴天,今晚还看不到您对我们思念的回复,您那边是晴天还是阴天呢?
我的妈妈没有妈妈了
姥姥,我很爱您的女儿——我的妈妈。小时候,懵懵懂懂的我脑子里的想法很多,好几个晚上我都会躲在被窝里哭。您可能想不到,我哭的原因是想到以后有一天我再也见不到妈妈,我该怎么办。
而我从未想过,我首先要面对的是,您离开后,我的妈妈没有妈妈了,她该怎么办。
2014年6月3日,您抵达星辰。
妈妈怕我难过,向我隐瞒了一阵您离去的消息。直到等到我半个月后回家时,妈妈打来电话,强装镇定,但仍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样,抽噎着对我说:“前段时间,你姥姥走了……”
我握住手机愣了很久,觉得心里被压得闷闷的,想哭却又哭不出声,脑子昏昏沉沉嗡嗡作响。平时不懂表达的我,此时更不知该如何安慰。
您的离开不是一场暴雨,那是此生漫长的潮湿。学着接受死亡的这一天,我们的心里下了一场永远不会停的细雨。
虽然从小没有和您在一起生活过,甚至长大记事后,我好像只跟着妈妈回过老家三四次。关于您的人生故事,我记忆甚少,但是在我的印象中,您一辈子养儿育女,过着田间耕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是一个慈祥、温柔、浪漫的人。
直到近日,借着快到您离去十周年的纪念日,我聊起了我们内心最为敏感、很少提起的“细雨”,从妈妈那里将关于您零零碎碎的回忆拼了起来。
妈妈说,您是一个善良的女子。虽然当时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但是只要看到别人家过得更不好,善良的您总会把家里的衣服、馍馍送给他们,不忍心看到孩子吃不饱饭、穿不暖衣。
妈妈说,您是一位勇敢的爱人。1976年的春天,距离我姥爷从老家去青海打工已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思念越积越浓,您决定带着我妈去看望我姥爷。那时交通不发达,需要乘两天三夜的硬座甚至无座的绿皮火车,再转坐三四次汽车,不识字的您硬是拿着一封信,一边照顾我妈一边四处问路,居然跨越1300多公里找到了我姥爷。
妈妈说,您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知道我妈喜欢吃大枣,隔三岔五,您就会让我妈拿一些家里的粮食去别人家换大枣吃;看到我妈对做生意感兴趣,哪怕当时她才7岁,您都会尊重她的想法,甚至帮她把韭菜提前分成一捆一捆的,方便她拿到集市去卖;在我妈被别人误会的时候,您会坚定地相信她、维护她;在周围的孩子都不想上学而是想出去打工的时候,是您一再坚持和鼓励,让我妈完成了学业,让她明白“读书是有用的,人是要不断进步的”。
姥姥,您知道吗?我发现,在某一些方面,我妈活成了您,你们的身上都有一股源于内心的坚定、自立、自信、勇敢、善良的“她力量”。
姥姥,您还好吗?我妈很想念您,我也是。
我想像您一样善良勇敢
姥姥,您会怪那时我没有经常去看您吗?您会怪我们提起您的次数不多吗?
我曾听人讲,这个世界上,一个人真正的死亡,是这个世界再没有人提起他、记得他。但是,姥姥您放心,我现在有能力可以把您的故事以及我们的思念讲给更多的人听了,您会永远都在我们的记忆中。
姥姥,您知道吗?现在科学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快,一路风驰电掣的高铁覆盖面越来越广,曾经遥不可及的稀罕物——飞机也越来越普及。现在我们回老家,不用坐两天三夜的慢火车了,坐上高铁、飞机便可以当日到家。咱家的小平房也改成了小二楼,姥爷的三轮车买了一辆又一辆。上周,我妈回家还坐着姥爷的三轮车去河边溜达了。
对了,姥姥,我现在在克拉玛依工作。这座城市很美丽,就是夏季有些热,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这里。我在这座城市念完大学后,决定一个人留在这追逐梦想。我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还领养了两只可爱的小猫,今年还是我参与公益事业的第三年。您说,我是不是和您一样善良?
对于您的宝贝小女儿,您应该一直在世界的另一端默默关注着她吧?是不是也看到了我妈的坚毅勇敢和成长进步?那些年,她一个人在外打工,现在已在工作岗位上做出了一番成绩。这些年,从县级、市级、省级再到国家级,她获得了不少荣誉。即便如此,她还不忘提升自我,看到培训班就去报名,成了我的榜样,我为有这样的妈妈而自豪。只是,姥姥,您能不能劝劝她,不要让她成为“陀螺”,能不能多一些时间休息,每周多跟我视频几次,以及视频的时候不要把镜头随意放下,我不想再看天花板了,我很想看看她每天有没有更漂亮。
姥姥,您放心,您爱的人一切都好。只是,那天晚上我梦到了您,不知是思念,还是遗憾,可以再来梦里看看我们吗?
您的外孙女:
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