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岁月流失记忆的时候
我打开了父亲的日记
一枚泛黄的胡杨叶子
含着苦在微笑
往事翠绿欲滴
老故事在一页一页回放
主角有点幼稚
还有点土气
多像
没有包装的土豆
那年
父亲离开战场
把“解放牌”开进了大戈壁
他住进地窝子
在风声里和一群找油的人
畅谈理想和希望
他们把根植入戈壁荒漠
汲取一滴滴黑色的石油
让它们汇集成油流
再运出荒漠
运往祖国各地的生产建设
感动了远方的作曲家吕远
深情地写下一首“克拉玛依之歌”
天南海北的有志之士
如燕般齐齐地飞翔到戈壁
穷其青春热血
一起把克拉玛依这片寂寞的苍茫
变成了新中国的第一个大油田
变成了漂亮的现代美人
在这一页一页
浅浅淡淡的字迹里
没有记述更多感天动地的传奇
只有
家常菜单似的
朴素的工作记录。
却昭示了父亲胡杨般的一生
一阵风撩起了书桌上的诗稿
吹散得满屋子都是
伸手拾起的每一个字.
都像在夏日大漠的滚热沙石里
煨熟了的土豆和红薯
我捧着热乎乎的情感
追忆父亲母亲讲述的
几十年前的往事
那天
油井选择在零下四十多度发生井喷
把钻井人逼上极致
钻井人无所畏惧地向前冲
在泥里 冰水里
经受寒冬慢慢地煎熬
最终制服了撒野的油井
钻井人敲掉身上结的冰棍
脸上绽放出阳光般的笑容
记者高锐用照相机让一群被冰包裹的钻井人定格
如今
历史瞬间的那次定格——冰人冰塔照片
高悬在克拉玛依陈列馆里
感动了一波一波的参观者
可是
更多感天动地的画面只收藏在石油创业者的记忆里
..
像石子依恋戈壁
半个世纪了
父亲寸步不离这片苦斗过的大漠
母亲为爱情也坚守着
直到.儿子长成了高高的井架
女儿长成了婀娜的采油树
孙子孙女也像穿城而过的河水一样欢快
风啊
早把父亲母亲的故事刮得满戈壁都是
甚至刮出了戈壁大漠
都到了江南的老家里
大风之后
一些情绪散落入采油树间
一些卡在井架
更多的奔跑在戈壁上
去追赶石子了
经过红柳 胡杨
梭梭搭建的
一个又一个场子
可以想象成唱歌
也可以看作是跳舞
或者是别的什么
全凭采油工自己的喜欢
不论是裹着沙石的
还是卷着雨水的风
风之后
戈壁上一条又一条
采油工巡井踩出的羊肠小道
都更加清晰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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