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燕子,在我头上拐了一个弯
那是去年的春天
它是那样轻逸和娴熟的接近水面
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随便带来一朵江南的桃花
那是在傍晚的克拉玛依河边
夕阳刚刚斜向水边的木栏
分出来绚丽的色彩
它追着河面的水波和季风
一路走来
在步行的木桥上
我们相遇,像在江南的故乡
细雨里撑着伞
随意一个水面的浪花
就有听不完的涛声
在开着花的绿岛上
有歌声荡起的水波
打湿桃花的脸
一只燕子,在我头上拐了一个弯
它不再遮遮掩掩
带来了,我留在故乡的童年
它比我更爱
这条比江南还美的河
这座比故乡还亲的城
就在一条河流过的地方
黄昏在水面上打捞最后的余光
之后,拖着一网的星星收场
紧接着亮起的霓虹灯
和月亮一起闪亮登场
到了这个点
所有的舞蹈演员都在这里集聚
一曲克拉玛依之歌
从水底喷涌而来
拉开了透明的水晶舞台
这些素装的舞者,集体站成一排
它们是展翅飞翔的白天鹅
像卸了妆的演员
整齐的站在舞台的中央
我还要说,一滴透明的水
光着身子
把自已弯成360度的圆
接重而至的舞蹈
整齐地跟着音乐的节拍
都要赶在这一刻,和观众见面
如果你还嫌这些演员不够热情
那就请你俯下身
看一条河,在歌声里荡漾的水波
一圈一圈的讲述
一座城的故事
那还是早些年
当你爱上这里的时候
我们取了个你喜欢的名字,风城
还有风城作业区
这一次,你爱上了秋天过后
我们衣着单薄
鸟儿陶醉在枝头的阳光
这一次,你积攒了整个秋天的力量
发出了夜的邀请函
你来,没有通知我
倒是让我一夜未眠
你以十级的速度捅破窗
还把水里的鱼
吓得躲在了凤栖湖底
让整座城都在摇晃
那些树技,拼着命想和你私奔
你找,秋天的那朵玫瑰
打探冬天的一场雪
我试图让你安静下来
可是,一整夜,你都在疯
直到把天亮提前吹开,整整一夜
我都在等,爱过你的人
胸前佩戴一串风铃
终没看到你的一个转身
果真,倔强的性子
就被分成几滴
从浑浊的眼眶,在沙漠腹地
拉扯出大片清晰的油流
从沙子里过滤出来
最坚硬,摸着都扎手的贝壳、珍珠
还有流放野性的相思
和整夜不眠的月光
就能揽住矗立的井架
就能磨成最锋利的钻头
穿透黑夜覆盖的阴暗底层
就是这些管件、榔头、铁锹
它们简单的组合在一起
带着刚性的火花
还有黑夜细微颤动的柳条、芨芨草
被他们瞬间喊出空旷的远方
从手心漏出来的星光
偶尔也会矫情
爬上井架
抚摸沉睡的小站
把青春的梦一次又一次摇醒
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用10年、20年、30年走了回来
沉默的时候,也会斜靠井架
对着月光
敞开心头的儿女情长
取出一张沾着油渍的照片
像取出来一根刺
瞬间溢出的泪
再次落满荒凉的孤独
那一刻,我熬红了双眼
依然站立在沙漠戈壁
等到落日的余晖
眼睁睁地看着
燃尽最后一点光亮
仅有的那点湿地
早就被风搜刮殆尽
成了不毛之地
一年也下不了几滴雨的地方
我摸到了干涩的泪腺
沉入沙底的死鱼
仅存的那点希望
还在坚守
和一座城
守着日月星光
我搬空了面前的石头
用耐旱的红柳花
阻挡沙尘暴的侵犯
和一场风,拼尽了一年四季
为一条河的流动
我们做了几代人的准备
四百公里外
流出的一条天河
在那一刻,如万马奔腾
朝着一个方向
涌入干渴的胸膛
我捧着水,像一只水鸟
追出去好几百里
我要在这一刻
追回我失去的母亲
最后在河边
用力地嘶喊
我亲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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