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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润疆丨我市作家申广志诗歌被《诗刊》头题推出

2022-03-27  
  《诗刊》2022年3月下半月刊头题“发现”栏目推出了我市作家申广志的诗歌《石油季节》,“共和国石油长子”克拉玛依得以透过诗意的表达,呈现在全国人民面前,这也给中国石油和新疆的文学成就,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诗刊》于1957年1月创刊于北京,由中国作家协会主管、中国作家出版集团主办、诗刊社编辑出版,是全国唯一的中央级诗歌刊物。
 
  申广志通过多年创作实践,以低调、柔软、温暖的视角和笔法, 对“高、硬、冷”的传统“石油诗”进行了脱胎换骨式的表达革新,让“行业文学”呈现出艺术延展的无限可能性,这也是他的作品能够跻身《诗刊》头题的深层原因。本期“油城艺苑”栏目全文转载《石油季节》这组诗歌,以及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教授翟文铖对这组诗歌的评论,以飨读者。
 

 
  申广志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新疆作家协会理事,中国石油作家协会理事,鲁迅文学院第24届全国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发表诗歌,见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中国艺术报》《诗刊》《中国作家》等国家级报刊和多家全国知名刊物。作品入选《中国诗歌新作精粹》《2012中国年度好诗三百首》《2017年中国诗歌精选》等诗选集,出版诗集《直立行走》《不期而遇》《水晶墙》。获第四届中华铁人文学奖等奖项。现为克拉玛依市作家协会、克拉玛依石油作家协会主席。
 
 
  第九个黑洞,是黎明
 
  睡得太沉了,以至于钻机戳到第九下
 
  你才醒来。之后,便喧嚣不止
 
  这涌动的语言,只有远去的海能够听懂
 

  只有穿红衣、戴塑盔的人能够破译

 

  一切都如此陌生,就像你不理解
 
  大漠上的一粒黄沙、一棵矮草一样
 
  当然,就更不明白
 
  一群直立行走的生灵
 
  为什么,要把你喷涌的夜色涂在脸上
 

  一会儿振臂,一会儿抽肩
 

  蛰伏于那个遥迢的冷血年代
 
  你无法认知眼泪和汗水,但如今
 
  它们已成为地球上最重的物质
 
  哪怕甩下半滴,就足以把你托举起来
 
  更何况,找油人的艰辛与悲苦
 

  早已漫出准噶尔生锈的古盆
 

  八口黑窟窿,像四双不瞑的眼睛
 
  昼夜守候着愈发隆起的第九泉黎明
 
  在上亿种古生物魂魄的倾诉中
 
  古尔班通古特,黑缎子的阳光扑簌而下
 
  从那天起,陆梁,这个早已取好的名字
 

  倏然,有了形体和声音
 

  唯有雨水,能够拧开戈壁的季节
 

  仅仅是一场阵雨
 

  就轻易拧开了戈壁紧锁的春季
 

  期待了多年的种子
 

  转眼间,全部醒来
 

  肥了荒原,瘦了视野
 

  采油姑娘的笑声,竞相绽放
 

  飘逝的红蝴蝶
 

  引领着羊角辫的双桅
 

  又翩然而至
 

  沙百灵,织出久违的歌声
 

  群星尚未散尽,阳光已座无虚席
 

  唯有抽油机,仍一言不发
 

  它鞠躬不止,出自感激,抑或祈祷
 

  是谁,轻瞥狼藉的乳渍
 

  以粗砺温暖的大手
 

  频频抚摸着
 

  我发稀疏的头颅
 

  远山的雪景
 

  再次挑起湿透的目光
 

  骄阳的纹理
 

  已在枯草上暴露无遗
 

  使劲擦去厚重的漠风
 

  油压表清晰地显示
 

  大地的脉跳,依然铿锵有力
 

  蒲公英的伞兵正在远征

  钢管家园

 

  烈日,热恋的火种,又开始
 

  在戈壁滩上萌芽、疯长
 

  一向戒备森严的天然气处理站
 

  不得不给所有的阀门,脱去
 

  由铁皮、石棉特制的冬衣
 

  于是,猝不及防的一场悲剧
 

  就此上演
 

  显然,还是那副管钳,仍操持的
 

  不知轻重,竟使
 

  刚生血丝的蛋液,以及
 

  才长茸毛的肉团
 

  也坍塌、掉落于炽热的地坪之上
 

  数位满脸油污的硬汉
 

  先是一怔,随即悲痛内疚
 

  “队长,我们真没想到啊
 

  保温盒里,怎么会有
 

  鸟儿筑巢、产卵……”
 

  据说,当天,就连夕阳
 

  同样在承受风起云涌的利喙
 

  满面通红,遍体鳞伤
 

  迟迟不忍离去
 

  生活基地,牙牙学语的防风林
 

  攒足了劲儿,却未能吐出一枚新叶
 

  此后,枝丫间,倒结满了
 

  儿时称其为“家家”的卡通小屋

  追溯沙漠气田

 

  远隔千里的搏动,深藏万米的喘息
 

  均无法避开钢的耳蜗,铁的指端
 

  一遍遍,听诊把脉。只不过
 

  到我嘘寒问暖的这天,古海床上
 

  谁的毛发,已全部脱尽
 

  眼泪,早就哭干
 

  一向循规蹈矩的地球,自从
 

  被放荡不羁的小行星,猛击一拳
 

  满腹的怨气,持续几千万年
 

  太黑过冷的陨坑里,未曾料想
 

  竟萌发、拔节出我的祖先
 

  他们能驯马、会造船
 

  在占据了山巅滩涂之后
 

  追逐梦想,向太空发射火箭
 

  一部继往开来的文明大典
 

  用奋斗书写,以鲜花装帧
 

  也就承载了人类斗智比勇的三次壮举
 

  砍柴、挖煤、采气
 

  总之,永远甩不掉,也离不开
 

  以食为天的那道炊烟
 
  油沼里的苇丛
 

  骨髓自溢的黑油山,难道是
 

  亚欧板块最疏松的一隅
 

  沙金沸涌的阳光
 

  何时,已把没有路标的驮油孤旅
 

  浇铸成一尊神像
 

  低矮却不失葱郁的芦苇
 

  栖身于油沼
 

  一丛丛、一根根
 

  无泉能汲,无露可饮
 

  血水泪水都不存储的戈壁油田
 

  夜色也黏稠黏稠的
 

  被一位诗人誉为大漠夜雾的沙暴
 

  开始啃噬一村一城的时候
 

  我知道,残月的根须
 

  正掘进我的肤骨
 

  雪卧青克斯
 

  钻塔的银簪
 

  已挽起准噶尔三千里的涓涓黑发
 

  风的手,雪的唇,整整一夜
 

  不断栖向青克斯张弩的肌腱
 

  就这样,一个丰满的冬天
 

  于西戈壁的枕榻,拥山而睡
 

  舒展出佩玉的黎明
 

  当漫飞的翼龙,骇然噙走
 

  几粒突兀袭来的黄沙之后
 

  水袖蕨裙,躬身谢幕
 

  是那个古老传说中的春姑娘吗
 

  不然,尘封亿年的绿洲
 

  为什么,落雪也如此温存
 

  如今,谁的手,在孤身的峭壁上
 

  轻轻一划,就点燃几团采油女工的身影
 

  对诗歌《石油季节》的赏析
 
  申广志的笔触惯于聚焦克拉玛依这小小的一隅。他写那里的地貌:准噶尔盆地、青克斯山、西戈壁、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独特环境赋予他的诗歌独特的色彩。克拉玛依有五行八作、各行各业,他的笔墨专注于油田和穿红衣、戴塑盔的石油工人——这一特定的行业又赋予他的诗歌别异的风格。地域性和行业性双重标签,成就了他鲜明的艺术个性。这组题为《石油的季节》的诗歌可以说是他美学特质的一个注脚。
 
  克拉玛依的石油早在亿万年前就开始形成。对于石油的神秘身世,申广志保持着探究的兴趣。石油的生成也许同小行星撞击地球有关。小行星留下的碰撞坑,往往会沉积大量的生命遗骸,经过复杂的地质过程,这些遗骸就会变成石油和天然气。“一向循规蹈矩的地球,自从/被放荡不羁的小行星,猛击一拳/满腹的怨气,持续几千万年/太黑过冷的殒坑里,未曾料想/竟萌发、拔节出我的祖先”(《追溯沙漠气田》)。石油的溯源,竟然变成了对人类文明的寻根。石油,就是人类的一面镜子。
 
  申广志的诗歌充满了对石油工人的敬意,充满了对劳动者的讴歌。诗人由衷赞道:“何时,已把没有路标的驮油孤旅/浇铸成一尊神像”(《油沼里的苇丛》)。勤劳乐观、不畏艰辛,不正是普通劳动者最可宝贵的品质吗?
 
  陆梁油田是我国在沙漠深处开掘成功的第一个现代化油田。石油工人曾连打八口探井,均遭失败;但是,他们毫不气馁,终于在第九口井里掘出了石油。诗人深情地吟咏:“八口黑窟窿,像四双不瞑的眼睛/昼夜守候着愈发隆起的第九泉黎明”(《第九个黑洞,是黎明》)不惧挫折,永不言败,这是劳动者令人起敬的韧性。石油流动,经历了风沙寒暑,工人们懂得了石油深藏地下的身世和卓越的价值。这是劳动者才有的智慧。戈壁的春天,风光旖旎,万物演绎着一场生命的狂欢,“唯有抽油机,仍一言不发/却鞠躬不止/出自感激,抑或祈祷”(《唯有雨水,能够拧开戈壁的季节》)。只有脚踏实地的劳动者,才懂得人类的卑微,才懂得大地的恩德。在诗人笔下,“眼泪”和“汗水”是人类创造力的本质。眼泪指代情感,是情感的凝结、定型与强化,让人性日渐丰富深沉,离动物日渐遥远,离文明日渐趋近。汗水,指代劳动,人类正是依靠勤劳和奋斗,改造世界的能力变得越来越强大。劳动创造了人类文明,也是创造了人类自身。只有劳动者才拥有人类最高贵的品质。
 
  克拉玛依雨水稀少,甚至连续几年不下雨。一旦遇到雨水,植物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完成生命周期,这是戈壁的独特的生态。“期待了多年的种子/转眼间,全部醒来/肥了荒原/瘦了视野”(《唯有雨水,能够拧开戈壁的季节》)。在蓬勃的生命面前,申广志真正感悟到《周易》上所说的“天地之大德曰生”。他像孩子一样,把自己的生命注入万事万物之中。在他眼里,从天空的白云,到地上的石头,都是生命的存在。申广志的诗歌惯于运用两种修辞:比喻和拟人。在我看来,支撑这两种修辞的是他万物有灵的观念。“钻塔的银簪/已挽起准噶尔三千里的涓涓黑发”(《雪卧青克斯》)。这银簮和黑发属于宏伟的大地母亲。迎风带雪的青克斯山,并不像看上去一样萧条荒凉,“风的手,雪的唇,整整一夜/不断栖向青克斯张弩的肌腱/就这样,一个丰满的冬天/于西戈壁的枕榻,拥山而睡/舒展出佩玉的黎明”(《雪卧青克斯》)。诗人既能以我观物,又能以物观我,世间万物都是他相依相伴的对象。
 
  春雨降临,所有的植物瞬间生机勃勃。人类和动物也参与了这短暂的生命狂欢,“采油姑娘的笑声,竞相绽放” ……“飘逝的红蝴蝶/引领着羊角辫的双桅/又翩然而至/沙百灵,织出久违的歌声”(《唯有雨水,能够拧开戈壁的季节》)。地球上所有的生命有共同的起源,所有的生物都在自然的网络中伸张自己的生命,彼此依赖,由此建立起一种共生和共鸣的和谐关系,这就是所谓的“生命共感”。申广志极为敏感,把万千生命息息相通的感觉表达了出来。《钢管家园》叙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天气骤热,工人们拆卸天然气处理站阀门上的保温设施,不小心摔碎了正在孵化的鸟蛋。为了避免类似的悲剧发生,也为了赎罪,石油工人在枯树上安装了很多人工鸟巢。有了“生命共感”,才会把自然界的生命视为与自己的生命一样珍贵,才会对损毁生命的行为产生深重的罪感。
 
  利奥波德反对人类中心主义,倡导“大地伦理”。他认为,土壤、水、动物和植物等彼此依赖,休戚相关,组成土地共同体,人类是其中的平等的一员,应该担负起保护荒野的责任。申广志的诗在向人们昭示,他就是“大地伦理”的践行者。读着他的诗,我有了一种亲近石油的渴望,有了一种飞向克拉玛依的向往:戈壁,沙漠,还有亿万年前地球的故事……

来源:克拉玛依零距离
本期编辑:张琳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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